阅读提示：随着时代的发展，政府与市场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相互补充、相互协调、相互促进的“辩证关系”，政府与市场的有机结合和同频共振是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关系的关键。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指出做好经济工作必须统筹好几对重要关系时，把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放到最优先的位置，体现了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对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做好经济工作、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极端重要性。
改革开放实践形成的宝贵经验
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是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我们对政府和市场关系的认识也经历了一个不断深化、完善的过程。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开始对政府全面干预的计划经济体制进行全面反思，逐渐摆脱计划经济的束缚，越来越多地释放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党的十四大首次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确定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总目标，强调在政府主导资源配置的同时，发挥市场的调节作用，使市场在社会主义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党的十七大强调，要深化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规律的认识，从制度上更好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
进入新时代，随着改革进入全面深化改革阶段和我国整体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党对政府与市场关系及作用的认识更加全面、深刻，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也不断健全并日趋完善。党的十八大提出，必须更加尊重市场规律，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对市场的作用进行了重新定位，首次明确提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同时强调“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首次明确提出“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从“结合”提升到“更好结合”，强调市场效率与政府治理能力的协同。2022年4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将“有效市场、有为政府”确立为建设原则，明确提出通过破除地方保护、统一市场规则、优化要素配置等措施，推动两者在实践中的动态平衡。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进一步强调统筹“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关系，提出通过法治化、市场化改革和政策协同，形成既“放得活”又“管得住”的经济秩序，体现了对政府与市场关系认识的深化。
由此可见，我国在改革实践中不断破解政府与市场关系这个世界性难题，既突破了传统计划经济的局限性，又超越了西方社会对政府与市场二元对立的认知，使“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相互融合、相互促进，开辟了政府与市场关系认识的新阶段。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内在要求和基本原则
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体现了市场和政府的效率和边界。无论是传统社会主义还是当代资本主义，都没有很好解决市场和政府的效率和边界问题。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市场和政府之间的边界总是在不断变化，很难找到效率的边界，这种关系变化的实质由生产的社会化与生产资料所有制之间的矛盾所引起。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普遍遵循的是亚当·斯密所主张的市场万能和政府“守夜人”角色。垄断资本主义一般遵循的是凯恩斯主义经济政策，主张政府干预和宏观调控。但无论是自由资本主义还是垄断资本主义，由于资本过度扩张和政府调控有限，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都是常态。在传统社会主义社会，政府的作用被无限放大，计划成为资源配置的主要方式，市场的作用受到限制，市场缺乏效率和政府无限作为成为常态。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可以从三个维度考察政府和市场的良性关系及其效率和边界问题：
一是市场经济运行的一般规律维度。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国实行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它既具有市场经济的一般特性和一般规律，又有不同于其他市场经济的特殊属性和特殊规律。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体现了政府和市场的辩证关系和内在统一。其中，有效市场是对“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肯定，有为政府是对“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认可，通过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统筹和更好结合，把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内化、统一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之中，使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相互融合、相互促进，从而破除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的世界难题。
二是国情和发展阶段维度。自由市场和有限政府适应的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私有资本无限扩张的经济体系和三权分立权力制衡宪法政治体系，无论是在市场机制还是在政府作用上都无法实现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经济转型任务。因此，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在以经济发展和经济转型为中心任务的特殊国情和发展阶段无疑会使“统筹好有效市场、有为政府的关系”成为我国的内在要求和基本原则。
三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维度。市场经济作为一种资源配置方式和经济运行机制，本身并没有“姓社”“姓资”之分。但市场经济又不能脱离社会经济制度而独立存在。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中，所有制形式、分配方式和经济体制是一个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的制度体系，其中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构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础，决定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目标不是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是为了全体人民的根本利益。这就要求必须始终在中国共产党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的大前提下发展市场经济，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社会主义”这个定语。这正是既要“有效市场”也要“有为政府”的制度基础及其显著优势之源。
关键是实现政府和市场的有机结合、同频共振
随着时代的发展，政府与市场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相互补充、相互协调、相互促进的“辩证关系”，政府与市场的有机结合和同频共振是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关系的关键。
“两个毫不动摇”是制度基础。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制度基础和重要载体，“两个毫不动摇”是坚持和完善这一基本经济制度的内在要求和重要遵循。“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就是要坚持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这是社会主义的制度规定，是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有机结合、同频共振的重要保证。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以来，公有制经济成为我国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最重要的经济基础，是国家引导、推动、调控经济的基本力量和重要市场主体。“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就是要坚持非公有制经济是我国经济制度的内在要素，这是我国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客观要求。非公有制经济已经形成相当的规模、占有很重的分量，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提供了多种市场主体，促进了不同市场主体的良性竞争，为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良性互动、同频共振提供了良好的市场生态和必要条件。
要害在明确政府和市场的边界，关键在有为政府。在政府和市场关系中，政府始终处于主动地位，发挥主导作用。如何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主要取决于基本经济制度、基本政治架构和政府对政府—市场关系的认知水平以及在处理政府—市场关系中的价值取向。所以，习近平总书记在论述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时，也主要是从政府的角度，要求“政府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解决好缺位、越位问题”，强调“政府行为越规范，市场作用就越有效”。有所为，就是要不断建设法治经济、信用经济，完善市场规则并带头遵守规则，通过坚决惩治腐败、保障公共安全等优化市场环境，着力矫正市场失灵，规范竞争秩序，使全国统一大市场成为各类经营主体公平竞争的大舞台。有所不为，就是要尊重和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防止对微观主体活动的不当干预，不搞地方保护主义和自我小循环。在现实中，处理好有所为和有所不为，关键是要厘清政府和市场的边界。政府和市场的边界不清楚，政府和市场缺位或越位，都会导致双方结合阻力较大、机制运行效率较低。
坚持党对经济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是根本保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统筹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关系的领导力量和根本保证。市场和政府作用的发挥、政府和市场的边界划分、政府和市场自身的改革和现代化治理都必须在党的领导下进行。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在领导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过程中，形成了一套包含领导体制、发展规划、机构设置和执行机制在内的严密体系，实现了政治领导力向经济建设力的转化，同时也为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提供了根本遵循。新时代新征程，进一步理顺政府和市场关系，必须进一步加强党对经济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包括建设和完善中央经济决策议事协调机构、进一步发挥党中央在以中长期规划引领发展方面的领导作用、深入推动政府经济管理部门的职能改革、通过多种执行机制实现对经济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等。
【作者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中国式现代化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